这事想来有些不可思议。
九爷根本就不知道这边的情况,更不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处境。当然他也不是活神仙,怎么可能预料到此时此刻我的生门是在南方?
但是九爷的确是说过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,他肯定也不是没事说着玩的。
既然这样,我还不如撞一撞运气。而且我感觉我的运气还都不错。
如果乌图和二叔的命不该绝,就让我撞对了这运气吧。
我心里打定主意,也从我的背包里摸出一支香来,点燃之后捻在手里。
我按照我们出来的时候的方法,捻着香,低着头,面对村庄的方向沿着右手边的方向走了下去。因为那边就是南方,我坚信自己一定能从那边走出去。
和我们刚进村的时候不同,这次走得异常顺利,这让我更加确信这个方向是对的。
果然,耗费了大概十多分钟,我感觉脚下的路很熟悉,似乎已经走到村口的那条泥泞的土路上了。
我站定身体,尝试着抬了头,竟然真的给我走出了村子。
我惊喜万分,此时手里的手电筒也刚好彻底没了电。我把手电筒往背包里一塞,抱着怀里的坛子,用最后的力气朝古祠堂的方向跑了下去。
脚下泥泞不堪,脚上的鞋子沾了满满的泥,跑起来很不方便。我很怕因此而摔倒,索性把鞋子甩掉,光着脚在那条土路上疯跑。
那条土路下面有很多扎脚的小石子,跑在上面脚很疼,不过我已经顾不得了。
好在这一路我也没遇到什么阻拦,顺利地跑到了古祠堂。
我一头撞进了祠堂的大门,把手里的瓷坛摆到了那个供桌上面。
这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,一屁股坐下去,瘫软在了地上。
与此同时我听到村子里传出一声鸡叫,天亮了。
天亮之后,一切邪秽就要退去。我也希望乌图能平安无事,希望二叔能如我所愿,安全归来。
这时我听到棺材里再次传来了响声,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,踉跄着脚步凑过去,又把那棺材盖子给打开了。
我举着那油灯看过去,二叔的眼睛已经睁开了,他正缓缓地抓住棺材的立面,坐了起来。
我赶紧帮忙扶着二叔从棺材里爬了出来。
二叔看起来十分虚弱,脸色惨白,仅仅是从棺材里爬出来这个动作,就耗费了他很大力气,从脸上不断地往下淌汗。
我想要和二叔说话,二叔摆摆手,让我把他扶到那个供桌的前面。
他示意我跟着他一起,朝着那供桌上的那些坛坛罐罐跪拜了三次,又上了三支香。
我虽然不懂,只知道跟着二叔做。
做完这一切,二叔长出了一口气问道:“你小子还真办成了,我也算捡了一条命啊。”
我点点头:“多亏了乌图。当时我们被一道阴风阻挡在那个树林里,乌图为了让我跑,他自己缠住了那阴风。二叔你没事就好,我得去救乌图。”
二叔摆摆手:“放心吧,你把瓷坛抱回来就是帮了乌图,乌图现在应该没事了。”
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二叔?”此时依然有很多事让我蒙在鼓里,虽然二叔看起来很虚弱,我依然忍不住问道。
二叔却没理我,自顾自坐在那里盘膝打坐,开始调息。
我知道这种调息很重要,对恢复元气很有帮助。我自己也是累得够呛,索性也跟着二叔在那里调息。
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,我睁开眼睛,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发白了。
而二叔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,我自己身上的乏累大减,只是身体四肢依然酸疼。
二叔也睁开眼睛,深吸了几口气,又点起了一根香,自己吸着那烟气,跟瘾君子似的。大吸了几口烟气,二叔一副陶醉的样子。
我见他吸得过瘾,我也凑过去吸了几口,结果被呛得直咳嗽。
二叔一瞪眼睛:“我这是魂魄刚刚在身体里安稳下来,用这香的烟气来安魂的。你跟着凑什么热闹。”
从二叔说话的力度来看,虽然中气还不是很足,但是已经恢复不少了,至少能够开始数落我了。
我笑嘻嘻地问道:“二叔,你没事啦?”
二叔点点头:“鬼门关又走了一回啊。咱们先离开这祠堂,到外面去说。”
我和二叔走出古祠堂,大雨过后,外面的空气格外新鲜。我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,感觉浑身也舒泰了许多。
就在这时,我突然听到一阵突突突的响声,这声音我十分熟悉,是那个三轮车。
“二叔,乌图回来了。”我兴奋地拉着二叔看向村口的方向。
果然,清晨的雾气中,一辆三轮车,摇摇晃晃地被开了出来。
一直开到古祠堂附近,我看到正是乌图驾车,我们三个算是顺利会师了。
乌图停下车,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看到二叔也很兴奋:“马……马哥。你没事啦?”
二叔点点头,指着我们俩和他自己说道:“你看咱们仨这个德行,你这车能去县里吗?”
乌图说道:“能去是能去,不过我们来的时候,路上遇到过蛇群,诡异的蛇群……”
二叔摆摆手:“这次不会了。咱们先去县里,洗个澡换个衣服,完了再说。”
我们巴不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,听二叔这么安排,我赶紧扶着二叔坐上了车,依然由乌图驾车开往壶关县城。
真的如二叔所说,这一趟安全得很。
乌图直接把车开到一家浴池,我们三个也就二叔身上能好看点,但也没好到哪里去,我和乌图都是一身泥。
我们仨摇摇晃晃走进浴池,老板急忙跑了出来,拦着我们说道:“三位是要做什么?”
乌图一瞪眼睛:“废话,你这不是澡堂子吗?来这里当然是洗澡了。”
老板苦着脸:“你们这……这么脏……”
乌图上前一步说道:“老板,你这就不对了。这不脏能来你这吗?”
老板斜眼看着我们三个,又说道:“那……你们得先交钱。”
我们三个翻了翻身上,经过这么一番折腾,身上的钱早都不知道甩哪去了。
二叔说道:“老板,我们先去洗,随后肯定有人来送钱。”
老板摇头:“那可不行,我们这没这个规矩,要不你们去别家吧。”
乌图一指外面的三轮车:“看见没有,那辆车押给你了。总值个我们仨的洗澡钱吧?要是交不上钱,那车就归你了。”
老板出去看了看车,总算点了点头,给我们仨拿了洗浴用品,目送着我们进了里面的浴间。
也许是早上的缘故,浴间里除了我们仨也没有别人,跟我们包场了似的。
我们先在淋浴把身上的泥冲了冲,随后泡到了澡堂里。这时候别提多舒服了,足有一刻钟的时间,我们仨都没说话,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轻松。
一刻钟之后,我转头问乌图:“你是怎么跑出来的?”
乌图闭着眼睛说道:“你走了之后,我被那阴风围着,很快就昏迷了。我想这下我完了,谁知道不久就醒了过来,发现天已经亮了。我就跑到了村子里,从村子里又跑到了村口,发现了那辆三轮车,我就开着车过来了。”
“握草,这么顺利?那村子不是个迷宫吗?”
乌图摇摇头:“不知道啊。我出来的时候,很顺利啊。”
这时二叔说道:“那村庄,只有在晚上的时候,才会那样的,而且那也不叫迷宫。”
“不叫迷宫?那是什么?”我和乌图同时问道。
“那村子被人为地做成了一种结构,这种结构叫做……悬魂梯。”